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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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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不可置信的表情感到好笑,下一秒真的笑起來,完全不顧被我拽住的領帶,低下頭笑。

垂首間與我額頭相抵,呼吸交纏。

我被迫被他弄得微微仰起頭,距離太近是看不清東西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正驚詫,他卻手一滑扯住袖子邊緣往下,剛才還冷得不行的胳膊就重新被毛衣袖遮住。

外面的聲音不知何時消下去,看樣子應該離開。

亂步就近親了一下,這次不是簡單的親,而是半張臉都貼上的吻。

鼻尖蹭到我臉頰,我的鼻尖也同樣錯開碰到亂步的軟臉。

只貼了一下就遠離。

“因為我也好冷啊桃醬。”亂步說道,聲音卻含著笑。

我:“……”

我:“快點出去。”

我反手打開櫃門,冷冷的空氣侵襲,亂步跟在我身後不緊不慢地關上櫃門。

我搓搓溫度降低的手,走到書架重新翻書時感到了一絲僵硬。

亂步叉著腰在看墻壁的海報。

我心生一計,湊過去:“你在看什麽?”

海報上赫然是【絕讚!山林溫泉旅行等你參加……冬天的溫暖和極致的服務!我們保證讓你感受到春天到來的舒適——】

廣告啊……

亂步卻道:“我去過呢。”

我:“怎麽樣?”

“還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和港口黑手黨他們撞上了。”亂步一想到當初的經歷就皺起眉頭,“我跟你說啊桃醬,港口的家夥都是非常不好的!看到了就要遠離!遠離!”

“哦……”

雖然但是……我並不認識港口黑手黨的人,更不知道他們的成員長什麽樣子。

在我想象中那些殘忍殺戮果斷的黑手黨理應是五大三粗、頭頂一道疤,嘴叼一根煙的強者風範。

咦,等等?

“你們居然能遇上?不打架嗎?”我問道。

亂步撇嘴,“度假,暫時休戰。”

我還在想那五棟大樓的黑手黨,亂步面向我伸手,牽起我的右手。

我面露疑惑:“?”

亂步捏了捏:“清桃你不就想捂手嗎?”

被發現了……

我毫無心虛感,“對啊,男朋友也要有這個用處的。”

順便把左手也蜷縮成拳塞進他手心。

亂步看起來軟綿綿的,就連身上的體溫也是暖和,剛剛才洗過的冰涼指尖出來後很快恢覆。

他嘀咕一句我是工具嗎就用雙手輕輕包裹住我的手。

亂步低頭看了看,覺得像是捧著一盤糖果。

他說:“桃醬,我們過幾天也去吧。”

我:“去哪裏?”

亂步:“那個,那個。”

他手沒辦法動,朝海報揚起下巴。

我會意。這是要去泡溫泉。

我計算了一下時間再看了一眼價格表,一天的話也行。

我答應:“可以啊……”

“好耶!”

亂步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我暖和夠了就松手繼續看書,十分冷酷無情。

亂步湊我右邊瞧我手裏的漫畫書,然後轉身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玩,過了十幾分鐘又回來湊我左邊瞧我翻頁。

我看完這一短篇就放下書拉著亂步出去。

我們應該回亂步的家的,在路上我想到漫畫劇情,問:“蝴蝶效應是不是很強大?”

亂步粘著我:“當然了……”

“你如果也穿越回以前,改變了一件事,再回來會變成什麽樣?”我突發奇想,“閃電俠倒流時間,救回自己的母親,再回到現在卻發現一切都變了。明明只是救了一個人而已。”

“大概對你很好。”亂步順著想了想,說道。

我:“啊……”

亂步比劃試圖讓我明白:“那桃醬肯定就能早早認識我啊。高中就不會那麽多人討厭地向你告白了。”

“呃……”我震驚一下,仔細一想就怒了,敲他腦袋,“成年人不可以向高中女生出手!”

“啊!”亂步捂住頭,明明不痛他也要裝成疼得不行的模樣,委屈地看我。

我別扭一陣,清了清嗓子:“反正不可以。”

繼續走,亂步問我:“怎麽樣才算出手?”

我:“當然是交往啊。”

亂步:“什麽啊,既然以後都要交往,為什麽高中就不能?高中那麽多交往的!”

我琢磨:“我不一樣。不要打擾我考大學。”

亂步和我邊吵邊走,路過一家公園被一個男孩攔住。

男孩揪住了亂步的褲腳,眼睛眨巴眨巴望著他:“哥哥,能幫我把氣球拿下來嗎?”

亂步擡頭,一個紅色的氣球卡在樹上,孤零零的。

亂步滿口答應:“可以啊!”

我就看著他笨拙的開始爬樹。

男孩和我一起望著他的背影,他說道:“哥哥不是很高的樣子。”

我:“……”餵。

亂步取下氣球遞給他,還故作辛苦的用袖子抹了抹額頭,長呼口氣。

男孩很高興,展開笑容:“謝謝哥哥!”

他牽著氣球跑遠。

亂步還在假裝自己很累,我懷疑他都快把額頭擦破皮了,亂步又長嘆一口氣:“好累啊……”

“呃……”我淡淡道,“辛苦了……”

我走在路上,半晌,旁邊的人又突然一句:“爬樹好累啊。”

我:“哦……”

亂步見狀終於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所以不要在家裏煮飯了,我們出去吃吧桃醬。”

我:“??”有什麽聯系嗎?

不過我煮飯只是勉強入口,亂步更不必說了,洗碗都能洗三個碗然後打碎三個碗。

簡稱生活白癡。

而我不可能成為生活白癡的保姆。

我:“行叭……”

於是我們坐在了一家飯店高臺上,亂步坐在我左邊哼歌,“要吃甜的。”

我:“辣的才是王道。”

亂步沈默一秒,小聲嗶嗶:“甜的……”

我:“辣的……”

他還要說話,我察覺到右邊坐下一個客人,本來沒在意,亂步卻立刻閉上嘴。

我向右邊望去——沒轉過去,亂步馬上攬住我脖子把我往他那裏帶,我驚訝地盯著他,他面色嚴肅,不知道推理出了什麽又緩下來。

“清桃你看看,你要遠離的就有他。”

我:“?”

他松開我,我得以回頭,右邊坐著的人正在冷冰冰看著亂步,鈷藍色的眼一移和我對視。

“別太囂張了。”陌生人這麽說到,不是對我,而是對亂步。

亂步毫不在意地笑笑,攬住我肩膀靠在我身上:“我才要說,離桃醬遠點。監視夠了嗎?”

我:“??”

對方戴著黑色的禮帽,一身黑色西裝三件套,赭色發有些長,束成一股隨意撇在肩上,面色不善。

他似乎要解釋什麽,嘖一聲:“你想太多了。”

亂步笑而不語,反手卻捏捏我的臉:“比照片好看對嗎。”

“嘁,不管你信不信。這是湊巧。”對方終於怒了,站起身,渾身冒出的血意與殺氣讓我僵硬住。

他似乎受到某種制約,沒有出手,帶著冷冽的氣息離開,看起來不想跟我們共處一室。

我既懵逼又被那位陌生人瞥過來的兇意眼神嚇得僵住,亂步從我身後趴在我肩膀上,發出一陣笑聲,然後捏住我臉肉的手輕輕用力,我就側臉轉向他。

溫熱的吻落在耳廓,接著是臉,帶著安撫意味。

亂步的聲音直直鉆進耳朵:“沒人能傷害你,清桃你怕什麽。”

我回神,幹巴巴道:“他是誰?”

亂步好像有問必答:“中原中也。”

“誰?”

我沒從我的記憶中找出這號人物。

亂步接下來的話就簡單明了多了:“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哦。”

雖然不了解黑手黨的內部階層,但幹部什麽的應該很危險吧餵?!

“沒事沒事……”亂步拍拍我腦袋,“因為桃醬很脆弱,所以被保護得很好。”

我:“……”

我想起這一年來依稀了解到的知識。

比如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並不對付,有時候甚至對立。

比如那五棟大樓都是黑手黨的。

我轉身看他:“他們在調查我?”

亂步順勢從我身上起來,卻沒有離多遠,微微低頭與我對視。

他對我的問話沒有猶豫:“對……”

亂步忽然遲來的感覺到不妙,他發現了自己這種行為叫做隱瞞,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我看著他:“調查到什麽了。”

亂步斂下神色:“除了照片,姓名,學校。在橫濱就知道的東西,其餘的沒有。”

他頓了頓,急急加一句:“沒關系,我保護得很好。”

“呃……”我靜靜地盯著他幾秒,突然下了座位直直推開門出去。

“清桃——”

外面的空氣冷冽凍膚,接近夜晚的氣溫更加寒冷,凍得人骨頭都在發顫。

為什麽要離開?我也不知道,只是眼眶熱得慌,不想被看見。

身後很快響起了腳步聲,我只顧低頭趕路,他追上以後似乎莫名沒敢靠近,在我一米外墜著,不遠不近,牢牢跟著。

亂步邊跟邊說話:“我沒有讓他們靠近你。”

我沒說話,他也緊接著道:“我隱瞞是因為……因為……”

他胡亂講不清楚,這只貓咪一樣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偵探慌亂起來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只磕磕絆絆追著。

他想說因為沒有必要,因為他認為自己能解決。

我知道他會說這個,亂步卻沒有說出口。

過馬路的紅綠燈閃著紅燈,我才剛到綠燈就亮起。

寒冷的夜晚連行人都沒有多少。

我剛要踏上斑馬線,身後追了一路的偵探終於大喊出聲:“清桃!你再走就要把我丟下了——”

罕見的帶著一絲哭腔。

我猛然頓住,腳尖沒有碰到馬路的白色矩形。

亂步又降低聲音:“你理理我。”

我盯著紅綠燈,覆又低垂眸盯一眼自己的腳尖,轉過去。

偵探的帽子不知道哪裏去了,亂糟糟的黑發暴露在空氣裏,他眼尾微紅有哭的預兆,抿唇,眼睛直勾勾看著我。

轉過來了卻又都沈默下來。

我眨眨眼,才發覺自己的眼睛也包著淚,險險未落。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卻是平靜的:“你過來……”

他一楞,偵探好像腦袋停止了轉動,沒辦法像平時一樣推理,只能憑借本能行動,聞言忙不疊幾步過來。

亂步停在我面前,我望著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樣子,但是亂步的模樣倒是眉眼都蔫下帶著傷心與著急。

他盯著我,忽然開口:“我是錯的。”

我:“……”

亂步對自己的話一怔,抿唇,顯然方才是他不過腦子脫口而出的話,後面的他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瞧他無所適從的可憐樣子:“很辛苦嗎?”

“啊……”亂步卡了一秒,隨即馬上反應過來。

是在問阻擋港口黑手黨累不累。

“不。”他搖頭。

我:“很危險嗎?”

亂步繼續搖頭,乖乖回答:“不……”

我:“我才不信,你心裏就沒有危險這個詞語。”

“我有啊……”亂步頂嘴都是悄悄的,小心翼翼。

我再說:“你會認為我有異能力更好嗎?”

亂步與我視線相交,忐忑逐漸褪去,留下認真與平靜的神色,他擡手想摸我的頭,頓了頓,見我沒有拒絕於是輕輕覆上,暖洋洋的手心在我耳側。

“不是。”他說道,“不是啊……”

我想我是只見過亂步的私下模樣,幼稚,又有時候有魅力。

我不知道他工作裏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其餘的一切。

信息量是有差距的,他知道我的一切,我卻不能。

這本沒有什麽,可是我想如果亂步在我不曉得的時候因為我受了傷,甚至死亡——畢竟是黑手黨啊,會忍不住擔憂。

我不覺得自己沒用,領域不同不必強求,我在自己的領域挺強的,就是在異能者的領域不行而已。

我也沒想過去強行深入涉及。

我:“工作忙是不是也有這部分的原因?”

亂步要說話,我補充:“畢竟沒交往之前看你挺閑的。”

“呃……”亂步勉強道,“只是一部分——一部分而已。”

我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流下的淚被亂步的指腹揩去,他似乎是猶豫著看了一眼指尖上的淚珠,微微傾身。

很慢,好像在等我拒絕就能立刻停止。

而我沒有阻止,於是吻落到眼尾,然後抿走了所有的淚。

我被迫閉眼:“你以後要告訴我。我很生氣。”

亂步答應了一聲好。

我:“我都不能時時刻刻知道你的事情,好不公平。”

亂步:“我告訴你啊。”

我:“偵探社其餘的人是為了保護你嗎?”

亂步:“有這一部分的職責。”

我:“因為你很弱,不會打架。”

亂步倏地笑一聲,他直起身,指腹沒有離開,摩挲著我的下眼瞼。

“剛才的那個人是黑手黨裏最強的。”

我不明白他要說什麽,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但是他不是首領,以前更是狼狽得可以。”

亂步低聲道:“清桃,有時候大腦能算計一切,在真正周密的計劃面前,絕對的力量碾壓一切這句話——是不存在的,因為聰明的計劃甚至會將此劃入範圍內。”

亂步笑起來,慢悠悠的:“他們是保護我,同樣也是保護自己。”

我漸漸平靜下來,感到有些冷了,亂步抱住我,像平常一樣的樹袋熊姿勢。

“我以後什麽都告訴你。”偵探現在才露出一點委屈,在我耳畔說道。

“不管什麽。”

“清桃不用想著保護我。”

“你一直喜歡我,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了。”

中原中也暴躁地走進港口黑手黨的大樓。

剛才那個江戶川仗著自己的戀人背對著看不見他露出的翠綠得意的眼睛簡直讓中原中也差點碾碎整塊地板。

的確沒調查到木野清桃的具體事情。

這個任務不是中原中也接手的,是另外的人。

起初是覺得她是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警惕提防。

後來幹脆是當以後出事對峙的一個條件兜底。

不是沒有能力調查,而是被絆住腳步,不得不放棄。

江戶川知道港口黑手黨的其他事情,這對他來說很簡單,只是為了三方平衡沒有在意。

相互牽制才是隱形的規則。

只是低估了一點,偵探用其他的手段宣示別動這個人。

名偵探的時刻關註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下屬們試探了幾番後得出江戶川亂步確實是在每一分每一秒監視著她的可怖結論。

當時,森鷗外聞言扣在桌面的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笑道:“這樣啊。真是可怕的人,木野小姐很辛苦吧。”

最大黑手黨的首領冠冕堂皇地說著這種話,現場無人反駁。

“哪有人天天都在控制女朋友的……”森鷗外笑著偷換概念,“不知道他能力的盡頭是在何處。”

她成了工具,試探偵探的工具。

除了太宰治,江戶川亂步是最需要忌憚的人。

坐到高位的人才能知道,聰明才是利器。

實力強大算什麽,異能力這種本身就能擁有的東西,或者說別人賦予的能力,先天就比別人強。

控制實力強大的人收為己用,獲得忠心才是最困難的東西。

偵探似乎察覺到,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憤怒。

森鷗外極其懂得分寸,在江戶川忍不住之前就收手。

“看起來他是越憤怒就越冷靜的類型。”森鷗外聽完下屬匯報完工作後自言自語。

桌上只有一張照片,森鷗外看了一眼,黑發的少女在比耶笑,是高中的畢業照。

啊,話說回來江戶川亂步前幾天是不是去了木野的高中?

狡猾的小子,只漏出一張畢業照給他們仿佛在嘲諷,下屬還真將這張照片當做自己成功的證明獻給他。

他們的人在橫濱的警局有臥底——當然了,要不然怎麽消除罪證,可不能留下把柄。

可是就算這樣也調不出任何可用的信息。

以前就能……

偵探社的中心這是認真了,還是每一天都游刃有餘的認真,沒有絲毫放松。

何等可怖的腦力。

以前是他的性格限制了他。

原來真每分每秒都盯著是這種感受。

森鷗外笑幾聲,他自己也沒怎麽用全力,暗流湧動的棋局上只有他和偵探漫不經心你來我往,別人只能知道表面,無法知曉其具體。

“好了,可以跳過她。以後不用再浪費人力。”森鷗外聽完中原中也的報告,又知道他在飯店遇見江戶川的事情,嘆了口氣,說道。

這是偵探給予的只有他和森鷗外兩人懂的結尾信號。

中原中也恭敬地退出去,森鷗外將照片扔進垃圾桶,旁邊的愛麗絲搖著腿畫畫。

這一步行不通。他需要的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偵探保護的目的達到,森鷗外沒多大遺憾,本就只是一次玩樂。

“就是可憐了我們的木野小姐。”他故作善良。

她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年的每一天時,無法知道她的男友在以何種頻繁又縝密的計劃一次次將她不留縫隙地包裹住抵禦敵方的試探。

過著普通生活的她永遠不可能想象到越平靜的東西,下面的暗流越強大。

也永遠不可能了解他們的生活是怎樣的危險——或者她的生活是怎樣的危險。除了敵人,最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吧?

悄無聲息的屏障,抵抗得了外人,卻可能讓一無所知所以莽撞的木野小姐撞疼她自己。

“沒想到完全不懂分寸的人愛上別人是這樣的。”

“窒息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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